三
“当事人以受疫情或者疫情防控措施影响为由,主张部分或者全部免除合同责任的,人民法院应当依据公约第79条相关条款的规定进行审查,严格把握该条所规定的适用条件。对公约条款的解释,应当依据其用语按其上下文并参照公约的目的及宗旨所具有的通常意义,进行善意解释。同时要注意,《〈联合国国际货物销售合同公约〉判例法摘要汇编》并非公约的组成部分,审理案件过程中可以作为参考,但不能作为法律依据。”
这部分又包括两个内容。首先即是在新冠疫情背景下位置突出的公约第79条。作为公约中的免责事由,第79条的五款分别对构成免责事由之障碍的条件、因雇用第三人而不履行的免责问题、免责的期间、免责方的通知义务及其责任和免责的范围等作了规定。对其所谓“障碍(impediment)”一词按原文之字面解释应有两个条件,首先该障碍不能控制,其次该障碍在订立合同时于当事人而言无法预见、无法避免或克服。
公约本身并未冠之以“不可抗力”,但其与中国合同法下的不可抗力制度十分类似。目前《合同法》对于不可抗力之定义被《民法典》第条所吸收,从而与《民法总则》一致。该不可抗力的成立需要满足不能预见、不能避免且不能克服这三个条件。虽然公约所用“or”一词与我国规定之“且”字使二者的成立条件在字面上并不相同,然在实践中很少有法院察觉到这一点,学界也鲜有质疑。韩世远教授曾认为公约第79条是实际上同时涵盖了不可抗力和情势变更两种制度的“一元制”规范模式,而我国法律采用的是不可抗力与情势变更相独立的“二元制”的规范模式。
意见关于法院应当严格把握公约第79条所规定的适用条件尚且无法解决此疑惑,即该条可否作为情势变更的依据。由于情势变更的成立门槛一般要低于不可抗力,故可预见的是未来几年我国法院在适用公约时可能会经常面临这一问题。如果认为公约具有这一功能,作为免责事由的第79条自身并无变更合同的具体规定,此时如何补足?如果认为该条不能作为情势变更的依据,则在案件存在情势变更的情形时,是认为公约排斥情势变更的做法,还是认为这属于冲突规范指引的准据法如指向中国法时即为《民法典》第条的范畴?
其次,关于CISG的解释,意见所求助的文义解释、目的宗旨解释以及善意解释均为《维也纳条约法公约》对条约解释的一般规定。这对于如何准确理解公约条款之具体含义提供了帮助,但关于CISG的解释更应该重视第7条第1款的规定。即在解释本公约时,应考虑到本公约的国际性质和促进其适用的统一以及在国际贸易上遵守诚信的需要。对此,意见延续最高人民法院审理一起涉及石油焦国际大宗货物买卖争议的蒂森克虏伯案(指导性案例)的做法,即认为《〈联合国国际货物销售合同公约〉判例法摘要汇编》不能作为裁判的依据,但可以作为参考的内容,以此承认该汇编的解释作用。然而汇编并非各国适用CISG的案例大全,而且对各国解释适用上的分歧汇编本身并无倾向性。服务于公约统一法的目标,我国法院在对具体条款进行解释时应广泛查阅比较法上适用公约的做法,以寻找最佳的解释方式。
附录:公约缔约国的洲际分布及生效时间
一、亚洲(20)
国家
生效时间
中国
.1.1
叙利亚
.1.1
伊拉克
.4.1
格鲁吉亚
.9.1
新加坡
.3.1
乌兹别克斯坦
.12.1
蒙古
.1.1
吉尔吉斯斯坦
.6.1
以色列
.2.1
韩国
.3.1
日本
.8.1
黎巴嫩
.12.1
亚美尼亚
.1.1
土耳其
.8.1
巴林
.10.1
越南
.1.1
阿塞拜疆
.6.1
巴勒斯坦
.1.1
朝鲜
.4.1
老挝
.10.1
二、欧洲(38)
国家
生效时间
意大利
.1.1
法国
.1.1
匈牙利
.1.1
瑞典
.1.1
芬兰
.1.1
奥地利
.1.1
挪威
.8.1
丹麦
.3.1
白俄罗斯
.11.1
德国
.1.1
乌克兰
.2.1
瑞士
.3.1
斯洛文尼亚
.6.25
西班牙
.8.1
保加利亚
.8.1
俄罗斯
.9.1
克罗地亚
.10.8
北马其顿
.11.17
荷兰
.1.1
波黑
.3.6
塞尔维亚
.4.27
罗马尼亚
.6.1
捷克
.1.1
斯洛伐克
.1.1
爱沙尼亚
.10.1
摩尔多瓦
.11.1
立陶宛
.2.1
波兰
.6.1
比利时
.11.1
卢森堡
.2.1
拉脱维亚
.8.1
希腊
.2.1
冰岛
.6.1
塞浦路斯
.4.1
黑山
.6.3
阿尔巴尼亚
.6.1
圣马力诺
.3.1
列支敦士登
.5.1
三、非洲(13)
国家
生效时间
埃及
.1.1
赞比亚
.1.1
莱索托
.1.1
乌干达
.3.1
几内亚
.2.1
布隆迪
.10.1
毛里塔尼亚
.9.1
加蓬
.1.1
利比里亚
.10.1
贝宁
.8.1
刚果
.7.1
马达加斯加
.10.1
喀麦隆
.11.1
四、北美洲(10)
国家
生效时间
美国
.1.1
墨西哥
.1.1
加拿大
.5.1
古巴
.12.1
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
.10.1
洪都拉斯
.11.1
萨尔瓦多
.12.1
多米尼加
.7.1
哥斯达黎加
.8.1
危地马拉
.1.1
五、南美洲(9)
国家
生效时间
阿根廷
.1.1
智利
.3.1
厄瓜多尔
.2.1
乌拉圭
.2.1
秘鲁
.4.1
哥伦比亚
.8.1
巴拉圭
.2.1
巴西
.4.1
圭亚那
.10.1
六、大洋洲(3)
国家
生效时间
澳大利亚
.4.1
新西兰
.10.1
斐济
.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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