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有个陪伴了八十年的老邻居。他多才多艺，能文能武，能屈能伸，又皮又可爱。重要的是，他每天最锲而不舍的事就是“追你”。请问，你是投入他的怀抱，还是绊他一跤？敬请收看“音乐频道纪录片”——《猫和老鼠》。01马中赤兔，猫中汤姆今年正值动画片《猫和老鼠》开播八十周年。这部每集只有6、7分钟，几乎没有台词的动画片，自引进国内起，便稳坐神坛，上至60、70后，下至10后，几代人的童年都沉浸在《猫和老鼠》的快乐源泉里。从显像管电视机开始，到如今的智能电视时代，汤姆和杰瑞从来不曾在你我的心中遥远过。第一批《猫和老鼠》观众，已89岁高龄其实说起《猫和老鼠》，人们总有数不清的话题和表情包。很少有影像制品，能像《猫和老鼠》一样连代沟也消灭了。作为世界级的常青网红，《猫和老鼠》的手办也是接二连三地往外冒。“耐看”，是人们对它的评价。即便没有老老实实地刷完全集，可《猫和老鼠》里鲜活的角色和情节，早已连同幼时最温暖的回忆，一同刻在了人们的脑海中。那个表面上抓不住老鼠的汤姆猫，堪称博学多识——爱读书、爱看报，甚至爱《如何学习西班牙语》这种小众书籍。爱音乐，吉他、提琴、钢琴无所不能，甚至文能飙高音，武能指挥乐团。体育运动也是样样精通。打台球一杆清台，冬季滑冰也是毫无问题。汤姆还是忍者飞奔的鼻祖。更让人窒息的是，他可以一人包办复仇者联盟。正所谓：马中赤兔，猫中汤姆。究竟为何始终抓不住杰瑞，反被次次戏耍，这也是我们观看动画片的一大乐趣。即便是那些生动的背景音乐，不看画面也能脑补出一整集。严肃认真的乐师们一演奏起《猫和老鼠》主题曲，也会绷不住笑起来。《猫鼠协奏曲》一集里，汤姆弹的那首《匈牙利狂想曲第2号》，音符与琴键甚至对得上号。而小老鼠在琴上踩出的那一串音符，甚至成为郎朗走上钢琴之路的源头。过去80年，因为创作团队的变更，汤姆形象也变动过14个版本。而杰瑞，在任何地方都能舒服地躺着……汤姆弹钢琴，他在钢琴里睡觉；汤姆打桌球，他在桌球洞里被吵醒；如此缘分，难怪是80年不离不弃的老冤家。如今，新时代年轻人，一边研究着《猫和老鼠》中的“细思极恐”，一边为汤姆和杰瑞组CP，搞得话题不断，热度不减。他们之间像极了爱情提起《猫和老鼠》，人人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人们喜爱这部动画，乃至知乎、抖音、b站......到处都在解读《猫和老鼠》。但其实除过这些，关于《猫和老鼠》，或许我们仍有并不了解的地方。02半个世纪间人类幽默的精华总结年，动画师威廉姆·汗纳和约瑟夫·巴伯拉——这对美国动画史上的成功搭档，走进了米高梅电影公司。两人设想了一部两个角色互相对立冲突，进而产生笑料的新动画。最开始，这部动画的主角设定为体型相近的狐狸和狗。后来，为了突出弱方却成为了赢家的喜剧效果，就改成了猫和老鼠。两位主角的名字，一开始也并不叫汤姆和杰瑞。猫起初取名贾斯帕，老鼠则名为金克斯。最开始猫的形象要毛茸茸一些，更像现实中的猫咪起初，出品方米高梅并不看好这部动画，将其拍成系列片的想法，来自德州影院老板的一封信。信中，他用急迫的语气，跪求《猫和老鼠》的最新一集，并表示他们那边的观众快要等不及了。由此，米高梅意识到《猫和老鼠》是个宝藏，开始考虑两位主角的正式名字。在一场公司内部发起的起名大赛中，某个名叫卡尔的员工凭借“汤姆（Tom）”和“杰瑞（Jerry）”这两个名字成为了最终赢家，并获得了50美元的奖励。“汤姆和杰瑞”这个词组，是19世纪伦敦年轻人经常会使用的俚语，意为“吃喝玩乐的浪子”，最早起源于皮尔斯埃根的《杰瑞霍桑和他的优雅的朋友柯林斯汤姆》。从年诞生，到年工作室受新兴电视媒体冲击关门，米高梅共生产了部《猫和老鼠》电影短片。他们一边陪伴美国人度过二战，一边还气势汹汹地打破了迪士尼在奥斯卡最佳动画短片中的垄断地位。《猫和老鼠》就像一道充满奇迹的光。而这份奇迹，是用无数汗水和心血换来。猫和老鼠手稿汗纳和巴伯拉，从小看着查理·卓别林的默声电影长大，他们知道《猫和老鼠》无需对话也可以非常有趣。因此，动画中极少用到对白，角色的情绪和剧情的推进基本依靠背景音乐、肢体动作和表情。为了画得形象生动，动画师往往会照着镜子做出各种夸张表情，然后对比着画出来。在剧本会议上，汗纳甚至爬上椅子模仿角色动作。为了省钱，汗纳和巴伯拉还会亲自下场，为汤姆和杰瑞配音。汤姆看书时那段笑声，就来自汗纳在那个动画制作流程极为繁琐的年代，1秒24帧，每一张都需要手绘，角色夸张的肢体动作，造成庞大的绘图量。那时没有3D建模、没有转描技术，《猫和老鼠》没有出现大量的崩坏和掉帧，足可见制作组的认真与敬业精神。不仅如此，汤姆的钢琴演奏、交响乐的指挥动作，甚至堪称专业，每个动作都被忠实而生动地刻画出来。平均一部需要用到张中间画，才能形成我们看到的如此流畅的效果。而音乐、音效与动画的完美结合，就源自这张动画细节表。制作者按照这张详细的图表，让每一帧的的动作与音乐在千分之一秒内同步。一集七分钟的动画，最长的制作周期为18个月，即便是难度较低的集数，也要花费约莫两三个月。动画中每个配角都活灵活现，每个细节都充满了奇思妙想，其用心程度堪比纪录片制作。老鼠杰瑞的温馨小家，能看出床用沙丁鱼罐头做成，沙发则是缺了口的茶杯，柜子则像是个火柴盒。考究的配乐、凌厉的剪辑、极具想象力的画风，以及对美国社会问题的讽刺，造就了《猫和老鼠》的经典。其中的工匠精神，使这部时隔80年的动画在如今看来，依旧毫不逊色。《猫和老鼠》早已不仅仅是笑料，更是半个世纪间人类幽默的整理总结。年3月23日，90岁的汗纳于洛杉矶的家中去世。年，巴伯拉去世，享年95岁。最初制作《猫和老鼠》的人已陆续离开，但他们的作品，就像那只被砸到变形也会在下一帧原地复活的猫，在岁月长河里永不失色。03还能再陪我们八十年有人说，怎么判断我们是否老了？在于就连看个童年动画，都要引发一连串深刻思考。比如，《猫和老鼠》的幽默思路。与《猫和老鼠》几乎同时代进入中国的是《机器猫》，这部动画的笑点来自于情节，如多啦A梦使用道具的前后对照，而并不是在每一帧画面上提供笑点。《猫和老鼠》恰恰相反，情节本身并不好笑，而是故事的过程笑料迭出。它完美结合了哑剧幽默和病态幽默这两种风格，产生了卓有成效的喜剧效果。关于哑剧幽默，比较典型的是卓别林的一系列无声电影作品，其特点是除了必要的环境音、背景音外，几乎没有任何声音。要营造滑稽可笑的气氛，就需要丰富的肢体语言和夸张的表情。对于演员而言，这对他们的演技提出了很高要求。而对于动画片而言，需要吹毛求疵的就是对其动作细节的刻画。所谓病态幽默，在不少人眼中是具有争议的。它主要根据悲剧情节，比如汤姆被欺压、被打到变形之类来制造笑点，带有一定的荒诞色彩，乍一听，会觉得这部动画是不是过于暴力。但其实，对于这种幽默形式，我们并不应该陌生。从《兔八哥》《啄木鸟伍迪》到《喜羊羊》《光头强》，基本上都有病态幽默的痕迹。喜羊羊如何整治灰太狼，熊大熊二如何戏弄光头强，都是动画中不可缺少的笑点部分。《猫和老鼠》中，确实存在一些“小朋友千万不要学”的危险举动。但因为动画中从未出现血液和实质性伤害，以及古典音乐的精湛运用也有效冲淡了暴力感。于是在观看《猫和老鼠》的过程中，我们一边瞧着汤姆的衰样，一边捧腹。或许我们并不了解此刻发笑的意义，但要说带给人一份单纯的快乐，毫无疑问，《猫和老鼠》做到了。有时候，幽默艺术也不需要考虑那么复杂。此外，《猫和老鼠》的讽刺情节也具有一定艺术价值。譬如，天底下到处都有熊孩子。天底下到处都有“拜金主义”。也到处都可能有因利撕毁的“和平条约”。而幽默与讽刺之下，是《猫和老鼠》独有的温馨。即便再被主人打骂、被杰瑞戏耍，汤姆始终抱有生死攸关之时的善良心态。这对老邻居互相伤害，又互相帮助、互相依赖，就这样热热闹闹地度过了八十年。我们那弹指一瞬的童年，也就交织刻画在这八十年中的某几年里。不可避免的是，在《猫和老鼠》极高的评价中，也包含着人们那份对陪伴的感谢和对过去的怀念。还记得在《猫和老鼠》的某一集里，女主人嫌弃地将抓不住杰瑞的汤姆扫地出门，她说：“你可以去再找一间老房子，需要你这只古董猫呐。”没关系，汤姆。你和杰瑞尽管走进任何一间新老房子，你再“古董”我们也爱着你。或许这么多年，我们的幸运就是，古董汤姆一直都在，杰瑞也一直未被真正抓住。他们还能再陪我们八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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